8 年朋友借我钱连本带息 20 多万不还，我起诉后今天开庭，他不承认其中几万的借条，庭长问“是你写的、签的吗”。被告席上的人影晃了晃，张磊低着头抠手指，过了半天才嘟囔：“字像我的，但我记不清了。”我攥着原告席的栏杆，指节发白。 八年的交情，是从大学宿舍上下铺开始的，他总说“磊子你放心，我肯定还”，那时候他笑起来眼角有个疤，像颗没长好的痣。 后来他说要创业，找我周转，我把准备买房的首付挪给他，连借条都是他自己写的，说“亲兄弟明算账，这才叫靠谱”。 今天开庭，法院的空调开得太足，我穿着长袖还觉得胳膊上冒凉气，原告席的栏杆是金属的，冰得像冬天的水管。 早上七点半到法院，我在门口台阶上坐了半小时，看着他从出租车里下来，还是那件深蓝色夹克，头发比上次见时稀了点，没看我，径直往安检口走。 开庭前书记员核对信息，他隔着两张桌子瞥我一眼，嘴唇动了动，没出声，我以为他至少会说句“对不起”，结果他转过去跟律师咬耳朵，手指在文件上划来划去。 庭长念到那张三万块的借条时，他突然抬头，椅子腿在地面磨出“吱呀”一声——就是这声，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，然后听见他说“字像我的，但我记不清了”。 我盯着他抠手指的样子，突然想起大三那年他丢了生活费，我把饭卡分他一半，他边吃泡面边说“等我有钱了，天天请你吃火锅”；现在他连自己写的借条都“记不清”，是时间真的能把人忘干净，还是钱比八年的疤还深？ 当初没催他还钱，是觉得八年朋友，谁没个难处；直到我要交首付被房东催得连夜搬家，给他打电话他总说“下周就转”，转了半年只等来一句“我没钱”——原来信任这东西，你当宝贝，别人可能只当块垫脚石。 现在他低着头，法官问“要不要笔迹鉴定”，他没说话，只是抠手指的动作更快了，指甲缝里好像还沾着点泥，跟当年在宿舍帮我修自行车时一样。 这场官司不管输赢，那个会帮我占图书馆座位、会在我失恋时陪我喝到天亮的张磊，大概是真的死了。 后来的人要是再找你借钱，记得让他按手印，别信“我记不清了”这种话，记性再差，写借条时的认真总该记得。 我松开攥着栏杆的手，指节上的白印慢慢变红，像刚哭过的眼睛；金属栏杆还是冰的，但心里那点八年的热乎气，好像在他说“记不清”的时候，就凉透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