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的一个姨夫过世了,我没有回去参加他的葬礼,在家族群里什么话也没说,私下里转了

薇薇呀 2025-12-03 22:49:17

老家的一个姨夫过世了,我没有回去参加他的葬礼,在家族群里什么话也没说,私下里转了一个200元的随礼红包给了大表哥。 家族群的讣告是凌晨五点发的。我刷到那条消息时,天还没亮透,手机屏幕的光冷冷地照在脸上。姨夫走了,九十四岁。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,直到眼睛发酸。 记得有次回老家,姨夫拉着我到他屋里,从掉了漆的樟木箱底摸出个笔记本。纸页泛黄,上面是他年轻时为村里写春联时记下的对子。“你看,”他指着其中一句,“‘静坐常思己过,闲谈莫论人非’。人,心里要清静。” 当时我不太懂。现在看着群里开始刷屏的“节哀”“老爷子一路走好”,突然明白了。我没在群里说话,只是点开大表哥的私聊窗口,转了二百块钱。附言:“哥,节哀。替我给姨父买个花圈。” 小时候暑假,我最爱去姨家住。姨夫话不多,总是在后院侍弄他的菜园。 傍晚他会砍一根甘蔗,用菜刀仔细削去紫皮,切成小段递给我。甜汁顺着嘴角流,他就笑,眼角的皱纹像舒展的叶子。 那些夏天有蝉鸣、有井水冰镇的西瓜、有姨夫沉默的陪伴。这些和群里的悼念词无关,它们属于我和姨夫之间,静悄悄的,像他菜园里默默生长的秋葵。 钱转过去不久,群里开始讨论葬礼安排。突然,二表姐发了一段语音,点开是她尖利的声音:“有的人啊,亲叔伯走了就随一百块,也好意思来吃饭!”语音背景里有压抑的哭声。 很快有人出来打圆场,但气氛已经变了。 我查了查聊天记录,原来是姨夫一个远房侄女,嫁到外地,家境似乎不太好。随礼只给了100元。 一百块。在城里不够喝两杯咖啡,在老家,却成了衡量人情的秤砣,轻了就要被当众摔打。 中午,看到大表哥收了钱,回了句:“谢谢弟,有心了。”他没问为什么我不回去,也没提群里的事。 成年人的默契,有时候就是不多问一句。 我想起姨夫葬礼上一定有的流水席,八人一桌,熟悉不熟悉的面孔挤在一起,咀嚼声、劝酒声、议论声混成一团。 而我的二百块和两行字,像隔空献上的一炷香,烟迹笔直,不被打扰。 想起姨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:“人啊,像地里的庄稼,该熟的时候就熟了,别强留。” 我当时觉得这话太淡,现在才品出滋味。 九十四岁,是熟透了的稻穗,沉沉地弯下腰,归于泥土。葬礼上的一百块还是两百块,吵闹还是体面,都惊扰不了这种圆满的熟。 傍晚,家族群安静了。 也许大家都累了。我点开那个随一百块的侄女头像,朋友圈三天可见,背景是她孩子的照片。我迟疑了一下,最终没有加她好友。有些理解,不说出来比说出来更像尊重。 我关上手机,继续写今天的文章。写的是旧时光里的一种安静,那种午睡醒来,听见姨夫在后院锄地,锄头啃进泥土里闷闷的声响,一下,又一下,稳得让人心安。 这种安静,现在很贵,贵过葬礼上所有的礼金和闲话。 窗外华灯初上,城市开始另一场喧嚣。 家族群又亮了,有人在发葬礼现场的视频。我没点开。 我知道,我的葬礼早在心里举行过了。在转账成功的提示音里,在回忆甘蔗甜味的那个清晨。宾客只有我一人,安静,体面,没有一句闲话。 而姨夫,还是那个在后院忙着,听见我叫他,就回过头来,对我笑了笑的老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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