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人员停下脚步，脸上带着点疑惑，但还是把推床往回拉了点。妻子走到丈夫身边，蹲下

工作人员停下脚步，脸上带着点疑惑，但还是把推床往回拉了点。妻子走到丈夫身边，蹲下来，轻轻握住丈夫的左手。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压痕，那是十年戒指戴在上面留下的印记，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浅一点，一看就是常年没摘过的样子。再看右手，无名指光溜溜的，没有一点压痕，那枚铂金戒指套在上面，显得有点松，好像随时会滑下来。 妻子的手指在那圈压痕上轻轻蹭了蹭，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丈夫。她抬头看着丈夫的脸，声音放得很低：“你这手以前多结实，戒指戴上去都得使劲转两圈才能戴上，现在倒好，印子还在，人先瘦了。” 丈夫躺在推床上，脸色有点白，听到这话，慢慢眨了下眼，没力气说话，只是用眼神往妻子这边挪了挪。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们，又看了眼推床上的仪器，轻声问：“要是觉得不舒服，我再把床头调高一点点？” 妻子摇摇头，说不用，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丈夫的右手上。她捏着那枚松垮的铂金戒指，小心翼翼往上推了推，生怕稍微用点劲就给推掉了：“这戒指还是上次复查的时候给你戴上的，那时候就觉得松，现在更松了。” 丈夫的嘴唇动了动，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：“原来的…… 呢？” 妻子知道他问的是左手那枚戴了十年的戒指，她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在我包里呢，上次护士说做检查要摘，我就收起来了，等你这手上的针拔了，再给你戴回去。” 丈夫听到这话，眼皮又耷拉下来一点，像是松了口气。 工作人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，见没什么要帮忙的，就说：“那我先在门口等，要是需要挪推床，你喊我一声就行。” 妻子点点头，说了声谢谢。等工作人员走到门口，她又把丈夫的左手握紧了点，手指反复摩挲着那圈压痕：“你还记得不，当年买这戒指的时候，你非要选个紧点的，说这样不容易掉，还说要戴一辈子不摘。” 丈夫这时候稍微精神了点，嘴角牵了牵，像是想笑：“那时候…… 没想到…… 会摘下来。” 妻子的眼眶有点红，她赶紧别过头，用袖子蹭了蹭眼睛，再转回来的时候，声音还是有点哑：“现在摘下来是暂时的，等你好了，咱们再去把戒指改改尺寸，到时候还戴左手，让这印子再被戒指盖住。” 说着，妻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，打开来，里面放着另一枚铂金戒指，和丈夫右手上的是一对。她把布袋子递到丈夫眼前：“你看，我一直带着呢，没丢。” 丈夫的眼睛亮了点，目光落在布袋子里的戒指上，慢慢抬起右手，想碰一碰，可没力气，手刚抬起来就又落回去了。 妻子赶紧伸手托住他的右手，把他的手往布袋子那边凑了凑：“不急，等你有力气了再碰。现在先好好躺着，医生说今天下午还要做个检查，检查完要是没什么事，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。” 丈夫听着，慢慢点了点头，然后闭上眼睛，像是累了。 妻子就坐在推床旁边的小凳子上，一只手握着丈夫的左手，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右手背上，眼睛盯着那圈压痕看。她想起十年前结婚那天，丈夫把戒指戴在她手上，自己也戴上这枚戒指，笑着说 “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，这戒指就是证”。那时候丈夫的手还没这么瘦，戒指戴在手上正好，这些年不管干活还是洗澡，都没摘过，久而久之就留下了这圈印子。 后来丈夫生病，开始化疗，人一天天瘦下来，左手要经常扎针输液，护士说戒指戴着不方便，还容易刮到管子，她才硬下心把戒指摘下来。摘的时候特别费劲，戒指卡在压痕那里，丈夫疼得皱了眉，她也跟着掉眼泪。摘下来之后，她就一直放在布袋子里，走哪儿带哪儿，就怕丢了。 上午的时候，丈夫清醒了一会儿，说想戴戒指，她就把另一枚没怎么戴过的戒指找出来，戴在他右手上。可没想到丈夫瘦得这么厉害，戒指戴在右手上松松垮垮的，她只好时不时往上推一推。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，门口的工作人员探头进来，问：“准备好没？该去检查室了。” 妻子赶紧站起来，帮丈夫把被子掖好，又把那枚松的戒指小心摘下来，放进布袋子里，和另一枚放在一起，然后把布袋子塞进包里拉好拉链。 工作人员过来推推床，妻子跟在旁边，一只手还握着丈夫的左手。推床往门口走的时候，丈夫慢慢睁开眼睛，看向妻子的包，妻子知道他在想什么，弯下腰跟他说：“戒指在包里呢，丢不了，检查完回来就给你戴上。” 丈夫又点了点头，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。 走廊里人不多，只有几个护士匆匆走过。推床的轮子在地上滚着，发出轻微的声音。妻子一边走，一边轻轻摩挲着丈夫左手的压痕，心里想着，等检查结果出来，要是好的话，就能快点好起来了，到时候就能把戒指重新戴回他手上，让这圈陪伴了十年的压痕，再回到原来的样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