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8年台儿庄战役前，一老妇找到了军长张自忠，哭着说：“军长，你们部队的人欺负了我家6岁的女儿，请您给我们一个公道。”浑浊的泪水混着雨水淌过她的皱纹，怀里紧紧抱着吓得发颤的孩子。 当时第五十九军刚冒雨急行军三天，士兵们个个疲惫不堪，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会出这种事。 被指认的士兵叫孙二勇，不是普通兵痞。 三年前喜峰口战役，正是他带着大刀队摸进日军营地，一刀劈了三个机枪手。 张自忠那时亲自给他挂上“铁血勇士”锦旗，庆功酒喝到半夜，孙二勇拍着胸脯说要跟军长干到把日本人赶出中国。 谁能想到，这个曾替军长挡过子弹的汉子，会对一个孩子下手。 军法处连夜审案，孙二勇起初死不认账。 直到张自忠亲自提审，把那杆陪他出生入死的汉阳造拍在桌上：“你在喜峰口砍鬼子的时候，刀锋有没有抖过？”孙二勇突然瘫在地上，扯着嗓子喊：“军长！我娘还在河北等我回家！”帐外的雨越下越大，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。 第一次行刑定在村口老槐树下。 张自忠没去，只是让副官带了句话：“给孙母捎二十块大洋，就说她儿子抗日死了。”枪响的时候，他正蹲在地图前标作战路线，铅笔尖在台儿庄三个字上戳出个小洞。 谁也没想到，半个月后，一个老乡背着浑身是血的孙二勇找上门子弹打偏了，被路过的村民救了回去。 孙二勇跪在张自忠面前，胸口的绷带还渗着血。 “军长，让我戴罪立功吧！我去炸坦克！”当时整个五十九军都在传，说军长肯定会饶他一命。 毕竟台儿庄战役在即，正是用人的时候。 张自忠盯着他看了半晌，突然笑了：“你知道老百姓叫我什么？张扒皮。扒的就是军纪的皮。” 第二次行刑还是那棵老槐树。 这次张自忠去了，站在远处山坡上。 孙二勇被绑着，突然朝着他的方向喊：“军长！日本人还没打跑啊！”枪响了，惊飞了树上的麻雀。 张自忠转身往回走，副官发现他袖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崩掉了，露出的手腕上，有一道当年挡子弹留下的疤。 后来台儿庄战役打响，五十九军士兵个个红着眼往前冲。 有个新兵被炮弹震懵了，老兵拽着他喊：“忘了孙二勇怎么死的？后退一步就是孬种！”那一仗，五十九军歼敌一万余人，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风。 打扫战场时，有人在孙二勇空着的床铺下，发现半双没纳完的布鞋他说过要给母亲做双新鞋。 那半双布鞋后来被张自忠收在铁皮箱里。 1940年枣宜会战，他牺牲前最后一个命令，是让卫兵把箱子里的东西寄给河北孙母。 现在那只铁皮箱还放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，箱子角磕出了个小坑，据说就是当年放那杆汉阳造时硌的。 铁律之下，总有些柔软的东西，比子弹更能穿透岁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