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3年,李弥被召回台湾后被软禁了起来,于是他立马给远在金三角的师长李国辉写了一封密信,让李国辉千万一定要把军队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,绝对不要到台湾来。 信纸在北投寓所的台灯下洇开墨痕,窗外的蝉鸣混着卫兵的脚步声,这封没署名的信正穿过东南亚的雨季,往缅北丛林里钻。 李国辉收到信时,孟棒的晒谷场刚被打扫干净。 他和谭忠带着各自的残部在这里汇合才三年,八百对七百,两拨穿着破烂军装的人对着军旗敬礼,手臂都在抖不是怕,是饿的。 后来他们定下规矩不抢老乡一粒米,不占百姓一分地,打仗前先帮土司修水渠。 克钦族头人看着这些兵用刺刀开垦荒地,把黄埔军校的队列训练改成了田间操练,破天荒地没把他们当匪患。 老兵们用缴获的迫击炮当夯土机,三个月就把散落的残兵练成了能打伏击的队伍,缅军三次围剿都被啃掉了主力,丛林里从此多了个名号"缅甸克星"。 李弥是1951年踩着空投的罐头箱子落地的。 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将军带来了蒋介石的"十三兵团重建计划",简易机场建起来后,每个月三十吨物资从天而降,军装、弹药、还有印着"反攻大陆"的标语布。 兵力从一千五涨到一万二,三个师的番号挂出来那天,李国辉站在土坡上数飞机,觉得好日子要来了。 可第二年春天,部队刚摸到云南边境,就被打了回来。 那些空投的新枪还没捂热,联合国的决议就来了缅甸代表在安理会哭着说国土被占,英美苏的钢笔在决议上划拉,台北那边的电报突然就稀稀拉拉了。 北投寓所的台灯又亮了一夜。 李弥被"请"回台湾后,门外来回走的卫兵比丛林里的缅军还密集。 他知道自己成了棋子,提笔给李国辉写信时,墨水在纸上洇出个黑团。 "抓牢军队"四个字写得特别重,纸背都透了。 可信还没到缅北,柳元麟已经带着台北的命令来了,说李国辉"作战不力",要换将。 那些跟着李国辉从孟棒打出来的老兵,看着新长官胸前的勋章,突然觉得手里的枪沉得攥不住。 李国辉再见到台湾的太阳时,已经是1954年。 "国防部顾问"的牌子挂在墙上,每月领的薪水刚够租下淡水河边的鸡场。 他蹲在鸡棚前喂饲料,看着那些刨食的鸡,突然想起孟棒会师时,谭忠分给他的半块压缩饼干。 后来有人在士林夜市看见谭忠,老头蹲在路灯下卖打火机,军靴底子磨穿了,还习惯性地把裤脚扎紧。 没人知道这两个摆摊养鸡的老头,当年曾让缅军在丛林里找不到北。 留在金三角的人跟着段希文进了泰北。 1961年的雨下得特别大,段希文揣着地图走进泰国陆军第六军区,桌子对面的将军把一杯威士忌推过来"帮我们打毒贩,地盘归你们。 "三个月后,金三角的枪声又响了,只是这次枪口对着的是鸦片贩子。 打胜仗那天,段希文站在山顶往下看,突然下令"开荒种茶。 "老兵们把刺刀换成锄头,用操练队列的法子排茶树,行距株距比军事地图还标准。 1972年国王的诏书送到山上时,茶园已经绿了半座山,那些穿着泰式筒裙采茶的老兵后代,采茶的手势还带着持枪的稳当。 如今美斯乐的茶园还在冒新绿,纪念园里李弥的铜像前总摆着一杯热茶。 当年李弥信里"抓牢军队"的字迹早被风雨磨淡,但老兵们把军队的纪律种进了土里不许偷摘茶叶,不许哄抬茶价,连采茶时间都像出操一样准时。 我觉得那漫山的茶树,其实是另一支队伍,它们站得笔直,把绝境里的一口气,长成了生生不息的样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