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先生是个大货车司机,近日,在当天气温零下 20° 的锡林郭勒,他停车准备开门取雪烧水的时候,发现车门脚踏上一只瘦的皮包骨的草色狗,前肢踩在脚踏上,正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。在这滴水成冰的天地间,一辆本该呼啸而过的钢铁巨兽缓缓停在了路边。大货车司机徐师傅原本只是想下车取点干净的雪用来烧水,却没想到,那一脚刹车,意外地让他和这片荒原上最无助的灵魂撞了个满怀。 车门刚一推开,还没来得及去够那洁白的雪,徐师傅的目光就被车门脚踏板上一团奇怪的东西吸住了。那看起来像是一团被风卷来的枯草,颜色黄得惨淡,和周围萧瑟的冬景几乎融为一体。但那团“枯草”动了是一只狗,准确地说,是一只已经瘦到只剩骨架在强撑的生灵。 它的前肢死死地踩在冰冷的金属踏板上,哪怕那铁皮冻得如同烙铁一般,它也不肯松开。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流露出的,不是野兽的警惕,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乞求,仿佛在说着:这已是它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。 那一刻,徐师傅伸出手探了探,指尖传来的是那一层薄皮下刺骨的寒凉。但这小家伙没有躲,只是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到快被风声盖过的呜咽。跑了这么多年长途,路边的流浪动物见得不少,但在这种鬼天气里,暴露在外的皮肤都会冻得发麻,这只狗能熬到现在,全凭一口求生的心气吊着。 本来赶时间送货的节奏被打乱了,取雪的初衷也瞬间变了味。徐师傅没多想,转身回驾驶室翻出一件厚棉袄,甚至都没顾得上嫌弃那狗身上挂满的冰碴和脏污,直接把它裹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粽子。随着车厢里的暖风开大,再加上徐师傅倒出的半盆温水和掰碎的牛肉干,这个濒死的小生命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,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酸。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当口,徐师傅心里其实也犯过嘀咕,毕竟这一路带个活物不方便。但他是个讲究人,当狗狗稍微恢复了些精神,他做了一个挺“江湖”的举动,重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。凛冽的寒风瞬间灌满车厢,他对着那团还在发抖的身影抛出话头:“你要么去找你的旧主人,要么就和我流浪地球。” 车门敞开了许久,外面的世界虽大却是死路一条,那小家伙缩在旧衣服里一动不动,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给了它一口热饭的男人。它早已在心里做出了选择:什么自由,什么草原,都比不上这个有着暖风和牛肉干狭窄角落。看着它那副赖定了的模样,徐师傅笑了,想起不久前给妻子打的那通电话,电话那头那句“带回来吧,好歹是条命”的嘱咐,让他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。 车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把锡林郭勒漫天的飞雪彻底关在了外面。从此,这只被唤作“锡草”的狗,命运轨迹被强行改写。它不再是草原上那一团随时会熄灭的微弱火光,而是成了这辆跑遍天南地北的大货车的一员。 这一路上,原本堆放杂物的副驾驶成了锡草的专属领地。曾经的流浪汉摇身一变成了最尽职的“哨兵”。白天,它端坐着陪徐师傅看窗外千篇一律的风景,那是精神上的陪伴;到了晚上停车休息,它就成了看守油箱和轮胎的警卫,耳朵竖得比雷达还灵。徐师傅常打趣,老话讲“猫来穷,狗来富”,这哪里是迷信,分明是在漫长枯燥且危机四伏的夜路上,有了这么个忠诚的活物在身边,心里那盏灯亮堂了,开起车来自然更有底气。 虽然同行里有人笑他捡了个累赘,但看着锡草身上的毛色从枯黄变得顺滑,身板也肉眼可见地壮实起来,徐师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。回到家后,当妻子把早早备好的温热狗粮端到还有些胆怯的锡草面前时,这个小家伙眼神里的光,比什么都值钱。 并不是每一个在锡林郭勒寒风中挣扎的生命都有锡草这样的运气。徐师傅后来联系当地志愿者才知道,那里的保护协会里还挤着800多只流浪狗和近80只流浪猫,都在生死线上苦熬。 相比之下,锡草是幸运的,因为它遇到的一颗心,比那天的风雪更执着。这世间最大的善意,或许不一定惊天动地,就是在那一脚刹车的犹豫里,有人选择把车门打开,不仅给了点吃的,更是给了一个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