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2年,屠呦呦赴海南工作临行前留影。 照片里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,怀里揣着那本翻烂的《肘后备急方》,身后实验室的铁门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 海南的雨季来得猝不及防,暴雨拍打着实验室的铁皮屋顶,像是在给疟原虫的肆虐敲边鼓。 屠呦呦盯着培养皿里扭动的虫子,想起出发前院长说的话:"南边的战士成片倒下,不是被子弹打中的。 "她把古籍摊在潮湿的桌面上,"青蒿一握,水二升渍,绞取汁"这行字被手指磨得发亮。 本来想按老法子煎煮青蒿,熬出来的药汤却连老鼠都救不活。 后来发现问题可能出在火候上,古籍没说要煮,倒是强调"绞取汁"。 那天后半夜,屠呦呦让助手找来乙醚,在零下五度的冰柜旁守了整夜。 当淡黄色的晶体从溶液里析出时,窗外的天刚好泛起鱼肚白。 注射器里的药液泛着微光,屠呦呦抬头看见丈夫李廷钊站在实验室门口。 这个平时连煤气罐都不让她碰的男人,此刻手里提着保温桶:"我熬了粥,你试药前总得垫垫肚子。 "她笑着把针头扎进自己胳膊,没告诉他昨天整理数据时,发现同事余亚纲的体检报告里转氨酶已经超标三倍。 云南深山里的青蒿长势正好,队员小张蹲在草丛里小心地拨开叶片,突然"哎哟"一声。 毒蛇咬穿了胶鞋,他却死死攥着采集袋不肯放。 后来屠呦呦在标本册里夹了片晒干的青蒿叶,旁边用铅笔标注:"1973年5月,昌江,30例全愈。 "那个被治好的孕妇抱着孩子来道谢时,她突然想起大女儿寄来的信,说妹妹学会的第一句话是"妈妈在书里"。 诺贝尔奖颁奖礼那天,屠呦呦穿了件藏青色西装,胸前别着枚青蒿造型的胸针。 记者追问成功的秘诀,她从包里掏出那本《肘后备急方》,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纸条,是李廷钊当年写的:"你尽管往前闯,家里的灯永远为你亮。 "实验室的冰柜还在嗡嗡作响,里面冻着最新分离出的青蒿素衍生物。 屠呦呦摘下老花镜,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和年轻时重叠在一起。 把古籍里的智慧熬成救人的药,这或许就是科学家最实在的浪漫,不需要聚光灯,只要显微镜下那一点点跳动的希望,就够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