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湾《中央日报》曾试图采访叶秀峰的晚年生活,却被他拒绝提及任何"过去的职务",这种越老越深的避忌,在很多人看来,是这个国民党中统大特务对自己一生血债与贪腐的最后逃避。 有人评价叶秀峰,其一生既是国民党特务政治的黑暗缩影,也是人性堕落的可悲典型,谈论他,就是谈论国民党一段肮脏历史。 叶秀峰的发迹从一开始就沾满政治阴谋的底色。 1925年,他与陈立夫一同从美国匹兹堡大学获采矿硕士学位归国,本可跻身实业界的他,却选择追随陈立夫投身特务系统。 1929年,他升任调查科主任后,迅速建立起严密的特务网络,其在南京商会偏房设立的情报据点,成为迫害进步力量的秘密巢穴。这段早期经历让他深谙特务政治的残酷逻辑:只有足够狠辣、足够忠诚,才能在CC派的权力体系中站稳脚跟。 而他创办的"FF"秘密组织,以"每人发展五人"的层级模式在江苏扩张,成为CC派掌控地方党务的重要工具,也为他日后执掌中统埋下伏笔。 1945年,叶秀峰在陈立夫兄弟的力荐下出任中统局局长,上任伊始便展现出比前任徐恩曾更甚的独裁与狠辣。 他以"人事、财务全部由我一人做主"为条件,架空两位副局长,驱逐朱家骅亲信,将中统局打造成个人独裁的工具。 为讨好蒋介石,他迅速破获四川假币案,获得"殊堪褒奖"的亲笔手令,但这不过是他恐怖作恶的序曲。 随着抗战胜利后民主运动的兴起,叶秀峰很快沦为镇压进步力量的急先锋。 1946年1月,重庆各界成立政协协进会,计划每日召开民众大会促进和平建国,叶秀峰秉承陈立夫旨意,拨出法币400万元,以每人每晚2000元的报酬雇佣特务打手,蓄意破坏会议。 在沧白堂举行的第六次民众大会上,特务刘俊山围殴王若飞,制造了震惊全国的"沧白堂事件"。 叶秀峰对此沾沾自喜,在内部会议上表扬手下:"你们做得不错!他们散了会,共产党就无法做文章了。" 1946年2月的较场口血案是叶秀峰犯下的更大一笔血债。 当时,重庆19个团体联合发起庆祝政协成功大会,推举李公朴为总指挥、郭沫若等20余人为主席团。 陈立夫亲自召见叶秀峰面授机宜:"事关重大,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细,不能给共党反咬的机会!" 2月10日大会当天,受叶秀峰指使的特务暴徒提前抢占主席台,擅自推举刘野樵为主席。李公朴上前理论时,被特务用铁器砸破头部,血流如注;郭沫若、马寅初上前劝阻,遭到围殴,郭沫若左额肿胀、胸部受创,眼镜被打飞;年近七旬的沈钧儒遭到追逐,施复亮被拖至杂货店内殴打至遍体鳞伤。 在镇压民主力量的同时,叶秀峰主导的中统对地下党组织更是展开了疯狂围剿,1947年的《文萃》案便是典型例证。 据《文史精华》记载的《震动京沪的〈文萃〉案》披露,叶秀峰偶然发现上海报纸上"寻找银老太太"的寻人广告,仅凭职业敏感便断定为地下党接头暗号。 他下令中统上海办事处刊登"白发娘望儿归"的回复,设下诱捕陷阱。 未曾想负责蹲守的特务卢志英实为地下党员,悄悄放走了接头同志,这一行为被监视人员发现后,卢志英被捕入狱。 叶秀峰亲自下令对其严刑拷打,即便一无所获,仍顺藤摸瓜捣毁了《文萃》周刊的秘密印刷厂,逮捕经理骆何民、职员陈子涛等多名地下党员。 这些革命者在狱中遭受酷刑却坚贞不屈,1948年12月27日,卢志英、骆何民、陈子涛被秘密杀害。而叶秀峰直到最后都不知道"银老太太"的真实含义,却向上级谎称破获重大谍报案,将革命者的鲜血当成晋升资本。 权力带来的不仅是施暴的底气,更有贪腐敛财的便利。 叶秀峰掌权期间,中统沦为其个人敛财工具,抗战期间,他倒卖战略物资,大发国难财。抗战胜利后的接收运动中,他的亲信在上海等地大肆敲诈勒索,而叶秀峰则坐地分赃。 其独子曾向人透露,父亲藏匿的金条多达600余根。 到1948年底,叶秀峰已通过变卖房产、侵吞物资,积攒了2700根金条。 天道好还,叶秀峰的贪腐美梦最终被一场海难击碎。 1949年1月,他安排独子叶诚章携带全部金条乘坐太平轮撤往台湾,这艘被他视为"安全天花板"的撤离专船,因超载600吨钢材和船员失职,与建元轮相撞沉没。 932条生命葬身海底,叶诚章抱着金条箱被铜佛像砸中头部,连同2700根金条沉入东海。 据生还者回忆,海面上漂浮的金条箱引发疯抢,最终被巨浪卷走,叶秀峰派中统潜水组打捞一个月,仅捞到一截箱板。 消息传来时,躲在情妇家中的叶秀峰当场磕破头皮,醒来第一句话竟是"金条呢?",其贪婪本性暴露无遗。 逃到台湾后,叶秀峰的权力生涯彻底终结。 中统被并入情报总处,他仅挂着"国父实业计划研究会总干事"的虚职,每月领取20元津贴度日。昔日的中统下属因得不到遣散费,纷纷堵门讨债,嘲讽他为"打捞局长"。 晚年的他租住基隆码头附近的小屋,常常坐在石阶上望着东海发呆,手里攥着破怀表念叨"那边就沉在这边"。 1990年2月8日,叶秀峰在出租屋病逝,遗体发现时已腐烂,最终被市政部门埋进集体公墓,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