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天，媳妇和儿子看上去都很不高兴的样子。我偷偷地问孙子，你爸爸妈妈吵架了吗？孙

这几天，媳妇和儿子看上去都很不高兴的样子。我偷偷地问孙子，你爸爸妈妈吵架了吗？孙子点点头，我问为什么，孙子说：“妈妈想让你回老家。”手里的毛线针“啪嗒”掉在沙发上。毛线团滚到茶几底下，露出半截没织完的小毛衣，是给孙子织的，蓝颜色， 这几天家里的空气像浸了水的棉絮，沉得人喘不过气。媳妇见我端水果，眼神总往别处飘；儿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，筷子在盘子边缘划拉来划拉去，就是不夹菜。 我心里打鼓，趁媳妇进厨房洗碗，拉着孙子往阳台躲。"小宝，你爸妈是不是闹别扭了？"我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手，声音压得低低的。 孙子仰着小脸，睫毛忽闪忽闪："奶奶，妈妈说...说想让你回老家住一阵子。" 手里的毛线针"啪嗒"掉在沙发上——针尖还挂着半圈蓝线，颤巍巍的，像我当时的心跳。毛线团骨碌碌滚到茶几底下，露出半截没织完的小毛衣，蓝汪汪的，是小宝最喜欢的颜色，领口刚起了针，针脚歪歪扭扭，是我戴着老花镜凑着台灯赶的。 夜里翻来覆去，听见隔壁房间有动静。儿子轻手轻脚出来倒水，看见我坐在客厅沙发上，吓了一跳。"妈，您咋还没睡？"他搓着手，不敢看我。 "小宝说的是真的？"我声音有点发紧，眼睛盯着茶几底下那团蓝毛线，像盯着个没爆的雷。 儿子蹲在茶几边帮我捡毛线团时，指腹蹭过那截没织完的小毛衣袖口，声音闷闷的："妈，她不是那个意思，上周她加班到凌晨，回来看见您在厨房给孙子热牛奶，说您腰不好还总熬夜，怕您在这儿住得委屈；再说老家我大舅前几天打电话，说我姥姥想您了，念叨着您种的那架葡萄该熟了。" 我愣了愣。原来那些天我趴在阳台栏杆上发呆，不是想家，是看楼下花坛里的月季开得热闹，想起老家院墙上的蔷薇；原来媳妇每天早上给我热的牛奶里卧两个荷包蛋，不是客气，是怕我城里菜吃惯了，胃里空落落。 第二天一早，我把毛线团从茶几底下捞出来，坐在阳光里接着织。蓝毛线在指间绕来绕去，想起昨天媳妇红着眼圈从厨房出来，塞给我一袋她新买的羊毛线："妈，您上次说老家冬天风大，我给您挑了加厚的，回头给我爸也织件坎肩呗？" 毛线针穿过线圈时，"沙沙"响，像老家灶膛里的柴火声。我摸着蓝毛线的软乎劲儿，心想：是不是我总把"为你好"挂在嘴边，反倒忘了问问他们真正想要啥？ 现在每周三晚上，媳妇会带着小宝来我这儿吃饭，儿子提前下班买好菜，我在厨房炖着他爱吃的排骨汤，小宝趴在沙发上数我织毛衣的针数。 茶几底下的毛线团早就滚出来了，蓝毛衣织好了，小宝穿着在客厅跑，衣角扫过沙发，带起一阵暖烘烘的风——像极了老家春天，我和他姥姥坐在葡萄架下，看小鸡仔在脚边啄米粒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