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88年,戚继光被张希皋等人一再弹劾,罢官免职,回到家乡蓬莱,妻子与他争吵后,变卖家产,带着几十口人远赴他乡。戚继光孤苦无依,在贫病中孤独死去。 戚继光是带着光环出场的。他生在将门世家,自小就知道兵是干什么的。二十岁不到就挂印领兵,三十出头便已镇守东南沿海。倭寇猖獗时,他带着一帮苦兵硬生生拼出一支“戚家军”。 纪律严,战法新,跑得快,打得狠,一路追着倭寇打,东南沿海安了,百姓服了,连朝廷都开始高看他一眼。 打仗这块,他几乎没输过。福建打完打浙江,浙江打完镇蓟北防。光是修长城,就修了上千里。他不是那种靠裙带升官的人,也不是纸上谈兵的书生。他是军功一步步攒出来的,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。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,最后竟然活成了“被遗弃的老兵”。 问题出在他不会玩“文官那一套”。 明朝后期,打仗的不如写奏章的,说话的不如写账本的。张居正在时,他还能顶住外头的声浪,照样用兵、照样办事。但张居正一死,风向就变了。 新掌权的文官要清理旧势力,戚继光首当其冲。他在北方驻防,没给礼部打招呼就修城调兵;没等兵部审批就先屯粮练兵;关键是,花的钱太多、权抓得太紧。在一帮手握笔杆子的人眼里,他不是功臣,而是“不懂规矩”。 于是,一封封弹劾奏章雪片般飞上去。说他专权,说他弄虚作假,说他调兵不报,说他私藏军费。张希皋、郭应聘这些人联手,把他一顿猛锤。 最后,皇帝一句话:革职。连个“致仕”都不给。 丢官那年,戚继光已经五十多岁,头发花了,牙掉了不少,胃病犯得更厉害。他回到蓬莱老家,本想着落叶归根、安度晚年。可他这一走,不光带回了身子骨的疲惫,还带回了一个烂摊子。 家里早就不是当年的富贵人家。他常年领兵在外,钱都砸在了军队上。回来一看,地荒了、屋塌了,连口像样的米饭都吃不上。朝廷不给退休金,也没封地赏赐。他一个“无职无俸”的废将,只能靠老底撑日子。 最要命的是,连老婆也不肯陪他熬。 戚继光年轻时娶了王氏,算是名门出身,夫妻几十年。可王氏不是那种甘于贫困的妇人。看到丈夫落难,没房没地,身边却还带着几十口戚家亲戚和仆役,她就不干了。 争吵没停过,从灶台到床头,从银子到饭碗。 最终,王氏带着人走了。她变卖了家中产业,连祖屋也不留,领着戚家亲属离开了蓬莱,去了他乡谋生。她这一走,不止是离家,更是离了“戚继光”这三个字。 堂堂国将,晚景凄凉,至此彻底成空。 从那以后,戚继光像是被世人遗忘了。 他一个人住在蓬莱破宅里,没人管,也没人问。他不再提兵法,也不再写奏折。偶尔有人探望,只见他枯瘦如柴,咳嗽不停,屋里锅冷灶熄,连张像样的床褥都没有。 外头人说:“他就是太死脑筋,不懂官场,不会做人。” 也有人悄声说:“他是张居正的人,张倒了,他就跟着倒。” 可没人说:“他是打下半个大明的将军。” 1588年正月的一天清晨,他睡着了,再也没醒来。 没有官员来送终,也没有亲人守灵。他的尸体是在隔壁邻居报官之后才被人抬出去的。死后没墓碑,连骨灰都没留下,只知道他死的时候,手上还攥着一本《练兵实纪》。 这本书,是他一生心血。 但朝廷没要,后人没读,连县志都没留下只言片语。 多年以后,当人们翻阅史书,看到“戚继光”这三个字时,才猛然意识到,这个名字,不该只是被贴在“抗倭英雄”的牌匾上。 他是把“兵”带成了军魂的人,是让大明从东南倭患中活下来的人,是用命给边防打地基的人。可惜,文官政治不认血功,制度倾斜不讲人情,等到真正有人意识到他有多重要时,他早就成了一堆无人认领的白骨。 他不是输在战场上,而是败在朝堂里。 那些弹劾他的人,大多名字没人记得;而他,一个孤独死去的人,却在几百年后,重新走进了史册、进了课堂、刻上了城墙。 死得不光荣,却活得彻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