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曾祺先生1958年被错划成右派,先生曾言:“我当了一回右派,真是三生有幸!”本来右派名单里没有汪先生。但是上级分派下来的右派指标还短缺一个名额,于是汪先生鬼使神差般被领导补了缺。 这种关乎个人前途命运的大事,居然能靠“补名额”来凑数?当时汪先生正在北京文联工作,平日里写写散文、编编刊物,性子温和,待人宽厚,从未与人结怨,更谈不上“反党反社会主义”。 领导找他谈话时,语气都带着几分勉强,只说“指标不够,委屈你了”,没有调查,没有申辩,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,他就成了那“短缺的一个”。 旁人都替他喊冤,同期被划的人里,有人消沉度日,有人痛哭流涕,有人反复写材料申诉。汪先生却异常平静,收拾行李时还不忘带上心爱的砚台和几包菜籽。 有人问他为啥不闹,他呷了口茶,慢悠悠地说:“闹啥呢?事儿已经这样了,与其揪着不放,不如看看接下来的日子能过出啥滋味。” 他被下放到张家口沙岭子农业科学研究所劳动,每天的活儿是刨土豆、种果树、喂猪。这些粗重的农活,对一个常年握笔杆的文人来说,起初确实难熬。 手上磨出了血泡,腰弯得直不起来,晚上躺在简陋的宿舍里,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。可他没抱怨过一句,反而把心思放在了观察生活上。 喂猪的时候,他会蹲在猪圈旁,看母猪护崽的模样,看小猪争抢饲料的憨态,还特意记下不同品种猪的习性;种土豆时,他仔细研究土壤的湿度、播种的间距,甚至跟着老农学怎么选种、怎么防病虫害。 研究所的同事记得,汪先生干活从不偷懒,哪怕手上的血泡破了,缠块布条继续干,休息时还会给大家讲他见过的奇人异事,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。 旁人不解,觉得他这是自欺欺人,他却在日记里写道:“以前写文章,总觉得素材不够,这下好了,每天和土地、庄稼、牲口打交道,和最朴实的农民聊天,这才是最鲜活的生活啊。” 那段日子,他没机会写散文小说,就把观察到的一切记在小本子上,从土豆的生长周期到农民的方言俗语,密密麻麻写了好几本。 后来有人问他,为啥说当右派是“三生有幸”?他认真地回答:“如果不是被下放,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真正走进农村,不会知道土豆从发芽到收获要经历多少风雨,不会明白农民过日子的艰辛与智慧。 这些经历,比任何书本都教给我更多东西。” 这话里没有丝毫自怨自艾,反而满是通透——他没有被苦难击垮,反而把逆境变成了汲取养分的土壤。 更让人敬佩的是,他从未因为被错划而对生活失去热爱,对人性产生怀疑。劳动间隙,他会在宿舍门口种上自己带来的菜籽,看着青菜、萝卜发芽生长,脸上就露出满足的笑容;过年时,他会用省下的津贴买些红纸,给同事写春联,笔墨间依旧是那份洒脱自在。 回头看那段特殊的历史,“指标化划线”的做法本身就充满了荒诞性。多少人的命运被这种“凑数”式的政策改变,多少才华被埋没,多少家庭被拆散。 汪先生的幸运,不在于被错划这件事本身,而在于他拥有超越常人的豁达与通透,能在绝境中找到生活的光亮,能从苦难中提炼出生命的质感。 他后来创作的《大淖记事》《受戒》等经典作品,字里行间都透着对生活的热爱、对人性的尊重,那些朴实的人物、鲜活的场景,很多都源于他在沙岭子的劳动经历。如果没有那段被“补名额”的右派生涯,或许我们就看不到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文学经典。 汪先生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们:人生的遭遇或许无法掌控,但面对遭遇的心态可以选择。 苦难本身不是财富,把苦难转化为成长的动力,从困境中汲取生活的智慧,才是真正的财富。那些看似倒霉的经历,说不定会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馈赠。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?欢迎在评论区讨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