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02年，37岁的兵部尚书铁铉，被放进滚烫的油锅烹炸，油花溅起的声响里，混着太监们惊恐的尖叫。 这个曾让朱棣在济南城下望城兴叹的文臣，此刻在油锅中保持着站立的姿态，高温让他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，却没听到半句求饶。 三年前济南城头，铁铉让人把朱元璋的画像挂在城墙内侧。 燕军的火炮刚架起来，看到太祖爷的脸立刻停了火。 这个从国子监走出来的书生，用最朴素的孝道伦理，给身经百战的朱棣上了堂军事课。 当时他站在城楼垛口，手里攥着那封《周公辅成王论》的誊抄本，北风把纸页吹得哗哗响，像极了后来油锅里翻滚的声音。 21岁那年铁铉被邓州府举荐入国子监时，朱元璋正推行荐举制。 这个回族世家出身的年轻人，在太学里把《资治通鉴》抄了三遍。 有次朱元璋巡查国子监，看到他批注的"君使臣以礼，臣事君以忠"，提笔在他卷子上写了"鼎石"两个字。 谁能想到，这两个字最后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应验。 济南城破那天，铁铉带着残兵在街巷里厮杀。 他的佩刀砍卷了刃，却舍不得扔掉那是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赏赐的尚方剑。 朱棣的士兵把他按在地上时，他还在挣扎着去够掉在地上的剑穗，那上面绣着的"忠"字被血浸透，变得模糊不清。 后来这把剑被收入武备库，剑穗上的血迹成了暗红色的斑点。 朝堂上的对质比预想中简短。 朱棣问他为何背叛，铁铉啐了口血沫在龙椅前"靖难？你不过是个篡逆的乱臣！"这句话让龙椅上的人脸色铁青。 锦衣卫把铁铉的耳朵割下来，塞进他嘴里，他硬生生咽了下去，含糊着说"忠臣孝子之肉，有何不甘"。 这句话后来被写进《明史》，却删去了他吞咽耳鼻的细节。 铁铉死后，他的妻女被送进教坊司。 明代的教坊司不是勾栏院，是专门收容罪犯家属的官办机构。 长女铁氏在那里教其他女子读书，有人问她恨不恨，她指着窗前的那棵老槐树说"我爹当年在济南城头，看着槐花落在护城河上，说过忠臣的血不会白流。 "这话传到朱棣耳朵里，第二天教坊司就多了个规矩，不准栽种槐树。 现在济南大明湖畔的铁公祠，朱漆大门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刀痕。 据说是乾隆南巡时，有个老道士用拐杖划的，说这样能让铁公的魂灵认得出家门。 祠里的石碑刻着"大明兵部尚书铁公铉之墓"，落款是成化元年，距离铁铉死已经过去了63年。 每年清明，总有人往香炉里撒一把槐花瓣，就像当年落在济南护城河里的那样。 油锅沸腾的声音渐渐被历史淹没，但铁公祠的香火一直没断。 去年修缮时，工人在梁上发现个布包，里面是半块发霉的麦饼，包饼的纸是洪武年间的国子监试卷。 我觉得，这或许是铁铉当年守城时没吃完的干粮，被哪个士兵藏在了城砖缝里，一藏就藏了六百年。 就像他的故事，明明被朱棣从史书里用力擦掉，却在济南人的心里越长越清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