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7年马家军押解一队西路军女俘虏去青海，途中休息时，一匪兵朝周围看了看，压低声音对一女战士说道：“要不想被活埋，抽空子赶紧跑！” 站在河边的何福祥没回头，听完这句话，只把绳子拉了拉往上提，假装手麻。这已经是她被俘的第九十天，脚上冻疮未愈，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渗血，耳边的风把马家军士兵的咒骂声卷进冰雪中。 几步之外的火堆前，有人正围着几块烤肉撕咬，而西路军女俘虏则蹲成一圈，被枪口指着，动弹不得。 这支押解队是从武威出发的，目标是穿过祁连山进入青海西宁。马家军曾在倪家营一带与西路军爆发激战，战后大批女战士被俘，被统一关押后，逐批押往西部。 何福祥原是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团第二营营长，1936年底随西路军西征进入河西走廊。 那年冬天，部队穿越祁连山，连续交战，她亲眼看见同营女兵被骑兵冲散，有人倒在沟边再没爬起来。 押解途中，何福祥和李开英、李文英被分在一组。三人都是妇女团干部，彼此认得。每天行军十几里，风雪不断，睡的是废弃羊圈和乱石堆，干粮只有发霉的青稞饼。 她们在夜里挨得紧些，压着嗓子交流路线。 何福祥心里明白，青海不是终点，那只是更严酷的开始。每走一步，就有战友倒下，从没见人抬尸体，都是就地掩埋，没人敢流泪。 她们曾计划过一次逃跑，那是在押送第三天下午。押解队在祁连山西麓扎营，天降小雪，看守的士兵坐在火堆旁抽烟。 三人奉命去河边取水，何福祥看准地势，记下了对岸密林的位置。几天后，在一次取水途中，她向李开英使了个眼色，三人趁混乱冲向河对岸。冰面发出脆响，子弹追着脚后砸进冰层。 她们躲进乱石堆，直到夜幕彻底降下。 逃亡路上，她们没有口粮，啃冰渣，捡动物尸体上的干肉。第七天，三人在牧场附近遭遇野犬袭击，李开英腿被咬穿，流血不止。 当天夜里，何福祥拿出一直藏在怀里的鸦片膏，两人分了半块，李开英服下后再没醒。第二天早上，何福祥和李文英在积雪中刨了个浅坑，把她埋了。 李文英把党证撕下一角，塞进衣襟，何福祥则用小刀在附近树干刻了几个字母，那是李开英的代号。 她和李文英继续东行，靠乞讨、挖野菜苟活。一次在张掖县流沙河边，她们遇到一个牧羊老人，自称从未见过红军。 她们提起“红四方面军”的名字时，老人脸色大变，悄悄离开。不到两个时辰，马家军民团就包围了附近村落。李文英脚伤未愈，被困住。 何福祥趁混乱跳入冰冷河水藏身，用石头打中一名士兵的头盔，但终究寡不敌众，被拖上岸，再度成了俘虏。 回到武威的临时牢房，牢里只剩七八个女战士。墙上刻着数不清的划痕，那是失踪者留下的。押送转移时，她被单独押送。 押送途中车队遭遇沙尘暴，守兵慌乱，她躲入一处沟渠，靠杂草和泥巴遮掩三天三夜，最终逃出马家军控制区域。 1942年，她一路向东，翻过六盘山，抵达兰州郊区。 在八路军设立的联络站门口，她坐了三天没人搭理，直到她从鞋底翻出一块印着“1934.10”的银元，是她当年入党时缝在布包里作为党费象征的物件。 干部拿着银元与几份名册核对后，确认她的身份，她只要求“补上这些年的组织生活”。 人们都说，她活得太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