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媳正在洗澡,婆婆嫌儿媳浪费热水,反手就把热水关掉了。等儿媳出来,便和婆婆吵闹了起来。不料儿子听见了一个箭步上前,抽了媳妇一巴掌。我脸上火辣辣的,像被泼了碗滚粥。水珠顺着发梢滴在地板上,混着没擦干的沐浴露沫子,滑得像刚拖过的瓷砖。 结婚三年,婆婆总说我洗澡像“洗金元宝”——热水器指针每跳一格,她攥着节水牌的指节就会发白。 那块印着“节约用水”的塑料牌,边角被她摸得发亮,是她从老家带来的,说当年在乡下,太阳能热水器的水要晒一整天才够全家洗,她和公公轮流洗,最后那点凉水得兑着热水瓶里的水才能勉强冲干净。 今晚九点,我刚抹上沐浴露,花洒突然喷出一柱冰水,激得我浑身一激灵——卫生间门外传来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是热水器开关的声音。 裹着浴巾出来时,我头发还在滴水,水珠顺着发梢砸在地板上,混着没擦干的沐浴露沫子,滑得像刚拖过的瓷砖。 “妈,你怎么又关热水?”我声音发紧,不是质问,是冻得牙齿打颤。 她叉着腰站在客厅,那块节水牌别在围裙上晃悠:“年轻人不知道柴米贵?上个月燃气费比电费还高,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?” “我洗了还不到十分钟!”我攥紧浴巾,指节泛白,“再说热水器是即热式的,关了再开更费气!” 争吵声刚起来,卧室门“砰”地开了。 小伟冲出来时,领带还歪在脖子上,西装袖口沾着点油渍——今天是他项目汇报的日子,早上出门时他说“要是成了,咱们换个大点的房子,带两个卫生间”。 他没问缘由,抬手就朝我脸上扇来。 我踉跄着撞在卫生间门框上,脸上火辣辣的,像被泼了碗滚粥,不是烫,是那种带着糙米粒的剐蹭感,疼得我眼泪直冒。 “你闹够了没有!”他吼我的声音发颤,眼睛却没看我,盯着婆婆脚边那块节水牌,“她年纪大了,你让着点怎么了?” 让?我让她把冷冻三天的剩菜热三遍给我吃,说“扔了可惜”;让她把我新买的精华液收进她抽屉,说“放外面落灰”;现在让她在我洗澡时关热水,我也得让? 喉咙里像堵着团湿毛巾,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婆婆突然拉了拉他的胳膊,声音低下去:“小伟,你……你怎么动手了?” 他没理,胸口起伏着,我才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,和昨天加班到凌晨时一样。原来项目没成?所以我成了他的出气筒? 那晚我在客房沙发上缩到天亮,脸上的红印像朵劣质胭脂染的花,洗了三次脸都没淡。 第二天餐桌上,婆婆给我碗里夹了个水煮蛋,蛋白剥得歪歪扭扭:“昨天……热水器好像坏了,不是我关的。” 鸡蛋在碗里滚了半圈,停在碗沿,我没接。 小伟扒拉着粥,没抬头:“周末我找人修。” 师傅来的那天,婆婆在旁边站着,看他检查热水器,突然说:“师傅,这玩意儿能不能调水温?我看她老洗那么烫,怕伤皮肤。” 师傅笑了:“能啊,38度最舒服,不烫也不凉。” 后来我洗澡总把手机闹钟设成15分钟,水温调到38度——那是师傅说的“最舒服”的温度,也是我偷偷用测温枪量过的,她冬天洗澡时的水温。 有次我洗完出来,听见她在厨房跟小伟打电话:“……她现在洗澡时间短了,水也不烫了,你别老跟她吵架,我那天……其实是想试试新换的节能阀,谁知道真断水了。” 我站在门口没动,听见小伟在那头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是婆婆的声音,很轻:“你爸当年走得早,我一个人带大你,省惯了,有时候……是怕她觉得我多余。” 手里的毛巾滑到地上,沾了点水,像那天我滴在地板上的沐浴露沫子,有点黏。 原来她攥着节水牌的指节发白,不是生气,是怕? 怕我嫌她节俭,怕小伟夹在中间为难,怕这个家没有她的位置? 现在热水器上贴了张便利贴,是我写的:“今日热水余量:够洗两个15分钟,38度。” 婆婆每天早上会在后面画个笑脸,有时是圆的,有时歪歪扭扭像个逗号。 只是我偶尔还是会想起那天脸上的疼,不是火辣辣的烫,是后来发现,原来每个家庭的热水里,都藏着各自的委屈——她怕浪费,他怕失败,我怕孤独。 那我们到底在争什么呢? 或许只是忘了,家不是竞技场,热水也不是输赢的筹码。 今晚洗澡时,我把水温调到40度,闹钟设了20分钟。 出来时看见婆婆坐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那块节水牌,没再攥着,就那么松松地放在腿上,边角的亮痕在灯光下闪了闪。 “水够热吗?”她抬头问我,眼睛里有笑。 我点点头,水珠滴在地板上,这次没混着沐浴露沫子,只是清清的水,像春天的雨,落在刚解冻的泥土上,软乎乎的。
儿媳正在洗澡,婆婆嫌儿媳浪费热水,反手就把热水关掉了。等儿媳出来,便和婆婆吵闹了
孙桓笑江晚
2025-12-15 15:51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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