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后可得好好保养了，好不容易好了。” 他咧着嘴笑，眼睛里有光。 我看着他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 肝癌晚期，医院昨天让他出院的。医生什么都没明说，就一句，回家好好休养。 我们都知道，“好好休养”是句什么话。 就是把那张死亡通知单，用最温柔的纸给包起来，客客气气地递到家属手上。 可他不知道。 他是真的信了，他真的以为自己闯过了鬼门关，前面就是新生活。 我们就陪着他聊，聊以后，聊养好身体去哪儿玩。 一屋子人，没一个敢看对方的眼睛，全都使出毕生演技，陪他演这出戏。 我听见自己说：“对对对，可得注意了，不能再瞎折腾了。” 声音都是飘的，我自己都觉得假。 可他信了。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，人活着，可能真的就是靠一口气。 一口“我还能行”、“我还有明天”的傻气。 谁要是把这口气给他戳破了，谁就是那个最残忍的人。 有时候，最温柔的善良，就是陪着一个人，认认真真地撒一个弥天大谎。 就让他信吧。 让他带着光，走到最后一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