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指导,你克妻!” 电话那头,李东红哭着说出她爸妈最狠的那句话。 我当时就愣住了,拿着话筒,手心全是汗,指关节捏得发白。这个词,像一把最钝的刀,在我心里来回拉扯。 莉莉走的时候,我以为我的天也跟着塌了。 人是从火车上掉下去的,就因为一个背包带。我跑到现场,脑子里嗡嗡的,什么都听不见,也看不清,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。 那是我的发小,我的爱人,是我答应要带她去武夷山的人啊。 那三年,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,天天泡在训练馆里,好像只有排球砸在地上的声音,才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。 是东红,这个小我11岁的姑娘,一点点把我从那个黑洞里拽出来的。 她会端一碗热汤到我办公室,也不说话,就静静地坐着陪我。她会在我发呆的时候,故意把球打到我脚边,笑着喊:“指导,接球!” 她的笑,像漳州基地透过树叶洒下来的阳光,暖洋洋的。 我动心了,想跟她过日子。 结果,她爸妈直接杀到训练场,指着我的鼻子说:“你比我闺女大那么多,还是二婚,你这不是耽误她吗?” 我懂,我都懂。换我是爹妈,我也一百个不乐意。女儿是心头肉,谁舍得让她嫁给一个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?更别提,那个女人走得那么惨,听着都晦气。 可我能怎么办? 我只能提着两斤苹果,硬着头皮去敲她家的门。 我跟她爸妈说:“叔,阿姨,莉莉我忘不了,那是我欠她的。但人不能总往后看。你们把东红交给我,我陈忠和这辈子,别的本事没有,就会疼人。” 我不知道他们信了没。 但我知道,后来东红崴了脚,我背着她往医务室跑的时候,她妈就站在不远处看着。她可能看到了我给她擦汗时,那双抖个不停的手。 人啊,有时候嘴上说的天花乱坠,都没用。 行动,眼神,那些藏不住的下意识,才是真的。 后来我们结婚,有人问我老丈人,怎么就想通了。 我那倔老头抽了口烟,说:“一个能把死去老婆记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人,心肠能坏到哪去?” 你看,生活就这么个理儿。 它给你一嘴巴,让你疼得站不起来。但只要你还愿意往前走,它总会再塞给你一颗糖。 甜不甜的,就看你肯不肯张嘴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