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11月7日，马里乌波尔共产党人举行聚会活动。 在2022年之前乌克兰控制下的马里乌波尔地界。不仅一切共产主义者的活动均被乌克兰政府禁止，且如果有此类活动，参与者将被判刑。 上午10点一到，聚会就正式开了。扩音喇叭里响起了《国际歌》的调子，广场上的人没谁招呼，都跟着小声唱起来。一开始声音零零散散的，唱着唱着就齐了，越来越响亮，裹着风都能传出去老远。 几个年轻小伙子小姑娘穿梭在人群里发宣传册，册子上印着马里乌波尔在苏联时候的工业家底，还有这几年重建前后的对比照片，一看就明白。 28岁的安娜·科瓦列娃是本地大学历史系的学生，她手里的册子夹着张老照片，上面是她爷爷——当年在本地钢铁厂干活的老党员。 安娜围着她的人不少，她就给大伙讲爷爷的事儿。爷爷2020年偷偷组织几个人一起学习，被查出来罚了款；转年又因为藏了些苏联时期的老书老资料，被抓进去关了几天。 “爷爷去年走的时候，还拉着我的手说，一定要去参加一次公开的聚会，”安娜声音里带着点哭腔，“他说总有一天，锤子镰刀能光明正大地挂出来，不用再藏着掖着。”她身边几个年纪大的人听着，眼圈都红了。 这些人里，要么是自己遭过罪，要么是家里人因为信这个被整过，安娜的话戳到了他们心里最软的地方。 广场中间搭了个临时讲台，当地共产主义组织的头头安德烈·索洛维约夫站上去讲话，没说多少虚的。他眼神扫过广场上的人，有头发全白的老人，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，有胸前别着军功章的老兵，还有抱着小孩的年轻妈妈，每张脸上都透着股对信念的执拗劲儿。 安德烈提了句，2022年5月马里乌波尔变了天之后，他们这些共产党人总算不用再背着“非法”的名头了。头一件事就是把当年偷偷藏起来的文献和东西都翻出来整理，光把那些受潮、发霉的老资料修补好，就整整花了一年时间。 安德烈讲完，好几个人接着上台说自己的经历。65岁的瓦西里·尼古拉耶夫以前是本地机械厂的工程师，2017年就因为在工厂食堂说过几句支持共产主义的话，被开除了。 更糟的是，他还被划进了当地的“重点盯防名单”，就连出门买东西，都时不时被查身份证，跟盯贼似的。瓦西里从布包里掏出个泛黄的笔记本，翻开给大伙看，里面记着他被盯防那几年的日子，今天买了啥，在哪儿被查了，每一页都记着自己的信念，还有对能公开活动的盼头。 聚会现场还弄了个历史展示角，几张长桌子拼在一起，摆着苏联那会儿的报纸、徽章、党员证这些老物件，每样东西旁边都摆着说明卡，写着这东西的来历。 管展示角的是退休老师德米特里·巴甫洛夫，他从九十年代就开始攒这些东西了。为了不被人发现，他换过5个地方藏这些东西，最险的时候，把几样最珍贵的藏到乡下亲戚的地窖里，用红薯叶盖着才没被搜走。 到了中午，聚会改成了聊天环节，大伙凑成几堆，聊的都是“共产主义想法跟城市重建”的事儿。 不少老人都念叨，马里乌波尔当年在苏联的时候多厉害，是响当当的工业重镇，钢铁产量在整个黑海地区都是数得着的。可2014年之后乱起来，工厂被炸的炸、停的停，好好的家底给毁得够呛。 现在重建，好多退休的老工人主动过来帮忙，他们把当年苏联时期建工厂、搞生产的经验拿出来，给施工队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。有个参与重建的工程师说得实在：“我们不是要退回到过去，是想从老辈的经验里找办法，让这城市再红火起来，让大伙日子过好点。” 广场上最让人眼前一亮的，是不少年轻面孔。这些人大都是本地大学的学生，听家里老人讲过去的事儿，再翻些老资料看，慢慢对共产主义有了兴趣。 19岁的亚历山大·谢尔盖耶夫是头一回参加这种聚会，手里攥着本《共产党宣言》，书页边上画满了横线，空白处写着不少批注。“以前在学校，老师根本不提共产主义的事儿，问起来就含糊过去，” 亚历山大挠了挠头说，“我是翻爷爷留下的书才开始明白的，越看越觉得有道理。现在能跟这么多懂的人聊，比自己瞎琢磨强多了。”他说以后想弄个青年学习的小团体，让更多同龄人知道真实的共产主义历史，别被以前的说法骗了。 下午3点，聚会快结束了。所有人都走到广场南边的烈士纪念碑前，安安静静地站着，给伟大卫国战争里牺牲的共产主义战士默哀。默哀完，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，大伙一起唱起了《牢不可破的联盟》。 歌声裹着风，在马里乌波尔的上空飘远，好多人眼里都闪着光。不少人掏出手机拍，说要发给那些身体不好来不了的老党员看，让他们也瞧瞧这热闹的场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