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江得知武松断臂后,对吴用说了句话,武松懂了,留下照顾林冲 宋江在中军帐听到武松断臂的消息时,正对着方腊军的战报出神。吴用进来时,看见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帅印,半响才开口:"武二郎如今单手,还能握得住朴刀么?"这话问得突兀,吴用却听懂了——自从招安后,宋江对兄弟们的考量多了层算计。 征讨方腊折损太多人手,活着的人里,残的残、伤的伤,朝廷要的是能打仗的利刃,不是需要抚恤的累赘。 武松在偏帐换药时,听见帐外传来吴用的声音:"林教头的风瘫怕是好不了,得有人贴身照料。"他垂眼看看自己渗血的绷带,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梁山,林冲替他挡下的那支冷箭。当时豹子头捂着伤口笑:"二郎的拳头留着打虎,我的身子骨替你扛些箭雨算什么。" 此刻六合寺的钟声隔着营帐飘进来,他忽然明白宋江那句没说完的话:与其让废人回京丢人,不如留在江南照顾同样"没用"的林冲。 林冲瘫在寺里的第七天,武松拄着单刀来了。禅房里一股子药味,曾经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瘦得脱了形,左手还攥着半块沾血的梁山腰牌。武松没说话,把行李往墙角一扔,抄起案头的药碗就喂。 林冲眼角滚泪,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,武松却想起当年火并王伦时,林冲提刀而立的背影——那时候他们都以为,兄弟情义能扛过世间所有风雪。 宋江班师那天,特意绕到六合寺。武松正在廊下劈柴,空荡荡的右袖被秋风鼓得猎猎响。"二郎可想随哥哥回京?"宋江的语气带着试探。武松摇摇头,指了指屋里的林冲:"哥哥知道,我识字不多,打小就只会照顾人。" 这话堵得宋江无话,他盯着武松的断臂,突然想起清风寨初见时,这个打虎的汉子跪在地上叫"哥哥"的模样。如今那声"哥哥"还在,只是中间隔了招安的诏书、方腊的鲜血,还有无数兄弟的坟头。 夜里吴用来找宋江,烛火下的军师鬓角添了白霜:"武二郎怕是看透了。"宋江沉默,他何尝不知道武松的清醒——断臂的武松若回京,朝堂上那些言官会怎么说?"残兵败将"的名头轻则辱没梁山,重则牵连圣眷。让他留在杭州照顾林冲,既省去安置的麻烦,又博个重情义的名声,这算盘打得精明,却唯独没算到武松的傲气。 林冲去世前攥着武松的衣角,用尚能活动的左手在他掌心划了个"走"字。武松明白,豹子头是怕拖累他。可他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,想起那年雪夜上梁山,林冲把唯一的棉被盖在他身上的温度。江湖人常说"大难临头各自飞",可武松偏不信这个邪——当年景阳冈的老虎没咬死他,方腊的毒箭没射死他,如今怎么会被世俗的算计打倒? 宋江被赐毒酒那晚,梦见武松背着林冲在雾里走。他想喊住他们,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醒来后看着案头未拆的武松书信,落款是"六合寺行者",字迹歪歪扭扭,像极了当年打虎后在景阳冈刻的"杀人者武松"。他突然想起,武松从来不是梁山的棋子,他是带着野性的风,招安的绳索捆不住,朝堂的规矩困不住。 武松在林冲坟前种了片竹林,每次劈柴时,断袖扫过竹叶的声音像极了当年聚义厅的喧哗。寺里的小沙弥问他:"师父不想念梁山么?"他摸摸腰间褪色的腰牌:"梁山在心里,不在朝堂。"这话传到宋江耳朵里时,正是清明时节,新科状元夸他"忠义双全",他却对着御赐的金牌苦笑——原来最懂"忠义"二字的,竟是那个断了臂的行者。 二十年后,杭州百姓还流传着六合寺独臂僧的故事。据说他圆寂时,枕边放着半柄断刀和林冲的腰牌,袈裟下的疤痕蜿蜒如河,那是梁山好汉最后的江湖。 而宋江的牌位供在忠义堂时,香灰里混着片竹叶,没人知道它来自六合寺的竹林,带着两个男人沉默的情义,和对那个时代最无声的反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