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3月，11.92亿美元的支票被推到谈判桌中央，美国商务部的红色印章在文件上格外刺眼。 中兴的高管们盯着那份"缓刑期"协议，没人说话，他们都清楚，这5年不是缓冲，是悬在头顶的倒计时。 2018年4月的拒绝令来得比预想更快。 基站芯片断供的消息传开时，深圳总部的供应链系统先崩了。 仓库里的存货只够维持45天，生产部连夜改了排班表，却还是挡不住生产线一天天空下来。 76岁的侯为贵拎着旧公文包出现在机场，里面装着20年的供应商名单，这是他退休后第一次踏出国门。 谈判室的灯光亮了三个通宵。 追加4亿美元保证金打进第三方账户时，侯为贵的手在协议上顿了顿。 后来听说，那35个被解雇的高管里，有人在收拾办公室时把工牌在桌上敲了三下，"合规监督员"的牌子第二天就挂上了走廊。 钱要花在刀刃上。 中兴把2018到2021年的营收硬生生挤出800亿，扔进了研发部。 半导体子公司的门牌挂起来那天，几个从海思来的工程师摸着新实验室的设备笑了，"以前是跟着跑，现在得自己找跑道。 "7nm芯片的设计图纸改到第17版时，绘图仪的墨盒换了第三批。 2021年的专利榜单出来时，办公室陷入争议。 3227件5G专利申请量排到全球前三，比爱立信还多了几十个。 厦门港的智慧港口项目启动那天，项目经理拍着基站外壳说："这玩意儿里，国产零件从15%爬到了60%，以前得看别人脸色，现在咱也能画图纸。 "11.92亿美元的罚单复印件还钉在档案室的老地方，边角已经被翻得起毛。 侯为贵当年签下的协议收在保险柜最下层，金属夹子生了层薄锈。 但研发楼三层的灯总是亮到后半夜，玻璃柜里的3227件专利证书码得整整齐齐，阳光斜过来时，能在地上照出一片晃动的光斑，这大概就是把"卡脖子"的疼，熬成"超车"的劲的样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