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宗棠的谥号之争:一个难被定义的晚清脊梁 1885年9月,左宗棠病逝于福州,终年73岁。按清制,一品大员去世后须由朝廷议定谥号,这本是例行公事,却在左宗棠身上卡住了。问题出在他这一生太难归类。 朝堂上的争论持续了一个多月,礼部官员翻遍《谥法》,竟找不到一个能完整概括他生平的字眼。 有人说该谥“文忠”,毕竟他出身科举,历任翰林院编修,晚年又入值军机,妥妥的文臣底色;可立刻有人反驳,他半生驰骋疆场,抬棺西征收复新疆,平定陕甘之乱,军功远胜文治,“武毅”才更贴切。 还有人提议“忠勇”,却又被质疑不足以体现他创办福州船政局、推动洋务运动的远见;争论到最后,连“文襄”这个通常授予文武双全者的谥号,都有人觉得委屈了他——毕竟,古往今来,能同时在沙场、朝堂、实业三个领域都留下浓墨重彩的官员,实在寥寥。 左宗棠的难归类,早从青年时就埋下了伏笔。他出身湖南湘阴一个耕读世家,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塾师,可他偏偏不爱死读经书,反而对着《读史方舆纪要》《皇朝经世文编》这类实用典籍手不释卷。 20岁考中举人后,三次赴京会试均名落孙山,倔强的他干脆放弃科举,在乡下耕田讲学,自号“湘上农人”。谁也没想到,这个看似归隐田园的年轻人,早已在心中绘好了天下版图,连林则徐路过长沙时,都特意夜访他的茅庐,彻夜长谈西北防务,临走前赠言“东南洋夷,能御之者或有人;西定新疆,舍君莫属”。 40岁那年,太平天国运动席卷南方,左宗棠在郭嵩焘的举荐下出山,从此踏上军旅生涯。他没有曾国藩的湘军根基,也没有李鸿章的朝堂人脉,仅凭一身孤勇和过人谋略,在湖南招募“楚军”,转战江西、浙江,硬生生打出了“楚军一出,所向披靡”的威名。 杭州城破时,他拒绝屠城,反而开仓放粮救济百姓,整顿吏治恢复生产,让饱受战乱的江南重现生机。可就是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将领,却始终保持着文人的风骨,行军途中随身携带书籍,哪怕深夜治军归来,也要挑灯研读兵法与农书。 真正让左宗棠成为传奇的,是收复新疆的壮举。19世纪70年代,阿古柏侵占新疆,沙俄趁机占领伊犁,朝堂上出现“海防”与“塞防”之争,李鸿章主张放弃新疆,集中财力建设海军。60多岁的左宗棠拍案而起,直言“新疆不复,国无完土”,主动请缨挂帅西征。出征前,他让人抬着一口棺材随行,以示“不破楼兰终不还”的决心。 军饷短缺,他就亲自督办胡雪岩筹集粮草;士兵水土不服,他就推广种植水稻、开凿水渠,让军队在西域站稳脚跟。历时五年,他率领楚军收复新疆全境,新疆16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重回祖国怀抱,这份功绩,足以载入史册。 可左宗棠的性格,注定他在朝堂上不会一帆风顺。他刚正不阿,嫉恶如仇,见不得官场的贪污腐败和敷衍塞责。 有人弹劾他滥用军饷,他就把账本当众公示,一笔一笔核对清楚;李鸿章主张与列强妥协求和,他就多次上书驳斥,直言“以战去战,方为良策”。这种锋芒毕露的性格,让他得罪了不少权贵,甚至连慈禧太后都曾说他“太过刚直”。但也正是这份刚直,让他在乱世中坚守本心,始终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。 洋务运动中,左宗棠同样走在前列。他创办的福州船政局,是中国近代第一家专业造船企业,培养出了詹天佑、邓世昌等一批杰出人才;他在兰州创办织呢局,开创了西北近代工业的先河。 与李鸿章侧重引进西方技术不同,左宗棠更注重自主研发,主张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,既要学习西方的先进之处,更要保持自身的独立与自主。这种远见卓识,在当时的晚清官场,显得格外难得。 最终,朝廷经过反复商议,给左宗棠拟定了“文襄”的谥号。“文”赞其学识与文治,“襄”颂其辅佐社稷之功,这个谥号虽未能完全概括他的一生,却也算是对他文武双全、功勋卓著的认可。 左宗棠的一生,打破了文臣与武将的界限,跨越了传统与近代的鸿沟,他既是坚守儒家信仰的传统士人,又是睁眼看世界的洋务先驱;既是驰骋疆场的铁血将军,又是体恤百姓的父母官。 在那个山河破碎、风雨飘摇的年代,左宗棠用一生践行了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”的誓言。他的难被归类,恰恰体现了他的独特与伟大——他不再是传统意义上单一的文臣或武将,而是一位为国家、为民族鞠躬尽瘁的守护者。历史不会忘记,是他抬棺出征,保住了中国六分之一的国土;是他呕心沥血,为晚清注入了一丝生机。这样的人物,值得被永远铭记。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?欢迎在评论区讨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