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一放学，孩子就气鼓鼓地说：“我要打电话举报张老师！”我赶快问怎么了，原来孩子昨天的家庭作业找不到了，张老师让他在教室后面站了一节课，还说“作业都能弄丢，学习态度太成问题”。 中午十二点的阳光把校门口的柏油路晒得发软，儿子背着比书包还鼓的火气冲过来，书包带勒得肩膀发红。 "妈！我要举报张老师！"他把小黄帽往地上一摔，塑料帽檐在水泥地上弹了三下，像极了他此刻炸毛的样子。 我攥着刚买的冰棒往他手里塞，包装纸撕到一半停住——孩子的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，不是哭的，是气的。 "昨天的数学作业，我明明放在书包侧袋了！"他跺着脚，凉鞋后跟敲出火星子，"张老师非说我没写，让我在教室后面站了整整一节课！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——" 他突然卡住，喉结滚了两下，声音低下去："说我'作业都能弄丢，学习态度太成问题'。" 我蹲下来给他擦汗，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脸颊——这孩子从小就刚烈，受不得半点委屈。 "站一节课肯定腿都麻了吧？"我把冰棒纸剥开递到他嘴边，"先咬一口，慢慢说。" 芒果味的甜香漫开来时，他突然吸了吸鼻子："我同桌看见我写了的，可她不敢帮我说话。" 回家的路上，我们踩着树荫走。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石子"哒哒"地撞在树干上。 "你说，张老师是不是故意针对我？"他突然问，眼睛盯着自己磨白的鞋尖。 我想起上周家长会，张老师在走廊里跟我说的话："这孩子聪明是聪明，就是太马虎，作业本角都卷成波浪了。" 冰箱里还冻着上周包的饺子，我把锅坐在火上时，听见儿子在客厅翻书包的声音。 "妈！你看！"他举着皱巴巴的作业本冲进来，封面上还沾着一小块干掉的番茄酱，"我就说我写了！肯定是昨天带饭时蹭进去的！" 水汽从锅里冒出来，模糊了他的脸。 下午送他去学校，校门口的梧桐树影摇摇晃晃。 "要不算了？"他揪着书包带，声音比早上小了八度，"张老师昨天好像感冒了，说话嗓子都是哑的。" 我蹲下来给他理好衣领："那作业找到了，要不要跟老师解释一下？" 他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："还是算了，我下次一定把作业放好。" 傍晚去接他，他手里攥着颗大白兔奶糖跑过来。 "张老师给的！"他剥开糖纸塞进我嘴里，"她说早上不应该那么凶，让我以后把作业放在透明文件袋里。"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，他的小白鞋踩在我的影子上，一步一步，踩得稳稳的。 那颗糖在嘴里慢慢化开来，甜得恰到好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