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居然是这个下场！” 这话太狠了。一个朋友，在医院太平间，对着一具放了好几天都没人收的尸体说的。 这尸体是谁？一个叫王右家的女人。 放几十年前，整个上海滩，谁不认识她？芝加哥留学回来，说一口流利的英文，在咖啡馆里跟人聊贝多芬，穿着最时髦的收腰洋装。 她嫁过两个顶尖的男人。一个是大学者，一个是开轮船公司的大富商。 一个给了她圈子，一个给了她面子。 那会儿，她风光啊，资助青年画家，办慈善舞会，是文化圈里响当当的人物。 后来，天变了。 富商老公去了香港，她留在了上海。 为什么？没人知道。可能是没来得及，也可能是太自信了，觉得自己这一身本事，怎么着也能活下去吧。 结果呢？ 洋房没了，搬进弄堂。 珠宝当了，换钱买菜。 最要命的，不是穷。是她忽然“没用”了。 会五国语言，有什么用？没人听。 懂西方艺术，讲给谁听？ 以前天天上门喝下午茶的朋友，在街上碰见了，眼神躲闪，点个头就匆匆走开。 她就这么被整个世界，一点一点地“注销”了。 她不是死于1967年。 她是在每一个被人绕着走的日子里，在每一次求职被拒的沉默里，在除夕夜一个人喝白粥的厨房里，被慢慢“杀死”的。 所以，一个人真正的死亡，不是心跳停止的那一刻。 是当这个世界上，再也没有人需要你，再也没有你的位置，你的所有价值都被清零的时候。 那句“你居然是这个下场”，与其说是惊讶，不如说是一声确认。 确认一个早就从“人间”消失了的人，终于在物理上也消失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