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2年5月，84岁的毛森坐着轮椅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，这个曾经的军统上海区区长，离开大陆已经43年了。 毛森1908年出生在浙江江山县一个穷苦农家，原名叫毛鸿猷，家里三兄弟，他最小。家里穷得叮当响，他15岁才进小学，脑子好使，成绩一直拔尖。小学的文凭不够用，他就借同乡毛善森的名字考进衢州师范，毕业后在乡下教了半年书，觉得当老师没出息，工资低，干脆又去考浙江警官学校。 警校里，他遇上毛人凤，两人老乡，毛人凤一看名单上有毛善森，跑去找，结果发现是冒名的。毛森站那儿解释得头头是道，毛人凤没生气，反而觉得这小子机灵，就让他改名毛森，从此拉进自己圈子。毕业后直接送进军统特训班，戴笠见过他一面，说这人手够黑，在军统里这就算通行证了。从教书匠到特务头子，就这么转了身。 三十年代初，福建那边闹事变，他扮记者去监视部队，情报传得准，帮蒋介石平了事，立马升福州警察局特警组主任。抗日打起来，他先在家乡拉队伍组建别动队，后来去上海干锄奸。1939年炸傅筱庵那次，跟踪几个月，早起用推车藏炸弹，直接把人炸成两截，美国人说他效率高但手段太吓人。 1940年汪伪那边建政权，他组上海行动队，结果手下叛变，他进牢里还指挥外面继续杀，后来越狱出来，戴笠不但不追究，还继续用他。抗战赢了，他回上海处理汉奸，顺带捞了不少钱。内战打得凶，他升到上海警察局局长，抓进步人士用刑狠，皮鞭烙铁老虎凳全上。 1949年春天，解放军过江在即，他还在复兴岛开会商量炸电厂水厂，签字处决几千嫌疑人，好多年轻人没审判就枪毙。五月七日晚，他亲自下令杀了李白那批地下电台的人，当时上海老百姓私下叫他毛骨森森，怕得要死。五月二十四日，眼看守不住，他从吴淞口上最后一艘船跑了，先到厦门当警备司令，后来转台湾。 1992年5月，飞机在虹桥落地，工作人员推轮椅出来，上面坐着84岁的毛森，白头发，帕金森症犯了，手抖得厉害，盖着毯子，跟老婆胡德珍和长子一起，从旧金山飞了十几个小时。先在上海停一下，转去杭州，省长葛洪升低调接见他。 然后车队直奔江山廿八都镇，村口几百人围着看，有老辈人认出他，低声议论，有人哭有人骂。他坐轮椅到老宅废墟前，只剩断墙杂草，他拄拐下车，拐杖戳地，捡块碎砖放兜里。去江郎山顶，看当年自己题的字还留着痕迹，拿笔写“谢谢亲爱的乡亲们”。在当地小学，他捐了一万美元建学校，坐轮椅看孩子上课。 乡里反应复杂，有人觉得他老了，该放过，有人觉得血债太重，钱捐再多也换不回命。他没多待，很快就回美国。整个过程低调，当地政府允许他回来探亲，也算政策松了。 回美国没多久，1992年10月，毛森心肺衰竭加重，在旧金山家里去世，84岁。临死前对儿子说“我回来了”。遗嘱把所有积蓄捐给江山教育事业，骨灰一部分撒须江公园桂花树下，一部分按他意思处理。遗物里有本旧的浙江地方志，还有纸条写明心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