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石牺牲后，最苦的从不是被判刑的妻子，也不是年幼的儿子，是16岁就扛起家的女儿吴学成——没了学上，早早嫁人打工，连父亲的骨灰都要等40年才敢接回大陆。 吴石是隐蔽战线最顶尖的情报人员，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中将，手里握着台湾全部海防图、兵力部署、舰艇编号，这些东西一旦传出去，能直接改写战局。 他明知风险巨大，还是选择把情报一页页抄好，交给组织。1950年6月10日，他在马场町被枪决，那年他才45岁。牺牲时，他只说了句“我为和平而来，无愧于心”。这话听着光辉，可砸在家人头上的，是实打实的灾难。 父亲一死，母亲王碧奎被抓，家被抄，16岁的吴学成带着7岁的弟弟吴健成连夜被赶出家门。那时候的台湾，对“共谍家属”零容忍，房东怕被牵连，邻居躲着走，亲戚不敢认。 姐弟俩流落街头，最后靠父亲旧部吴荫先冒险收留。吴学成第二天就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，从此再没进过教室。她先去纱厂做女工，后来摆摊、做保姆、进纺织厂，干什么都行，只要能挣钱养家。那时候她还不满十七岁，手指就全变形了。 很多人以为最苦的是坐牢的王碧奎，其实她1950年秋就出狱了，虽然身体垮了，但至少还有女儿养着她。最苦的是吴学成，她得养母亲、供弟弟读书、还得防着随时被举报。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哭，怕人说“共谍之女”闹事。 弟弟吴健成后来能上台湾大学，能拿美国全额奖学金，能把母亲接到美国安享晚年，这些路费、担保、关系，全是吴学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。 她自己呢？不到二十岁就嫁给退伍老兵夏金辰，不是因为爱情，就是为了多一张嘴吃饭，多一双手干活。婚礼没酒没喜服，就在家摆了两桌。她这一生，没喊过一声苦。 父亲的遗体是吴荫先冒险去领的，火化后骨灰放在台北郊外善导寺。吴学成每个月十五都去添香油钱，用布一点点擦骨灰龛，四十一年没断过。她不敢大声祭拜，不敢公开悼念，甚至不敢告诉别人这是她爸。 她就那么悄悄守着，像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。1991年两岸关系松动，她终于办好手续，和丈夫一起把骨灰带回大陆，先交给郑州的大哥吴韶成。 1994年，母亲王碧奎在美国去世，弟弟吴健成把母亲骨灰带回，两副骨灰终于在北京福田公墓合葬。那一刻，吴学成跪在墓前，把额头贴在碑上，轻轻说了句“爸，妈，我带你们回家了”。 2023年吴学成去世，享年89岁。她走的时候，骨灰没进公墓，直接撒在父母墓前。她这一辈子没要过任何照顾，没上过新闻，没开过追悼会，就是默默把家撑起来，把父亲的遗愿守到底。 真正的忠诚，不是喊口号，不是立碑，是像她这样，咬着牙把家撑起来，把骨灰守四十一年，把弟弟供到美国，把母亲送终，再把父母送回家，一句怨言都没有。这才是最重的思念，最硬的骨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