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ASA最近有点头疼，他们要求马斯克的SpaceX给阿耳忒弥斯三号登月计划拿出个“简单点”的方案。这背后的潜台词是：你们现在那个方案，实在是太复杂了。有多复杂？按目前的计划，SpaceX需要先把一个“月球版星舰”发射到近地轨道上。但这艘船没油，飞不到月球。怎么办？SpaceX之前给出的答案是：在太空中给它加油。SpaceX得先发射一个“太空加油站”（官方叫“燃料库”）到轨道上，然后再发射一艘又一艘的“太空加油船”（罐车版星舰），一趟一趟地飞上去，把“加油站”灌满。最后，“月球版星舰”再开过去，把自己加满油，才能出发去月球。这个过程需要多少次发射？业内估计，少说要12次，多则可能要20次。没错，为了送一艘飞船登月，我们可能得先在地球上吭哧吭哧发射十几次火箭。这听起来与其说是太空科技，不如说是在玩“太空搭积木”，而且还是最高难度的那种。所以NASA才说：能不能“简化”一下？SpaceX很快回应，正在评估一个“简化的任务架构”，既能“更快”登月，还能“更安全”。但他们并没有透露具体是如何“简化”的。坊间流传的想法，无非就两条路。但这两个方案，一个让SpaceX自己很难受，另一个让NASA受不了。～～～～方案一：扔掉隔热瓦，我们来“浪费”一次第一个简化方案，是让那些“加油船”变成一次性的。SpaceX的星舰之所以举世闻名，靠的就是“全箭可重复使用”。但这也意味着，每次发射“加油船”，都必须给它配上厚重的隔热瓦、巨大的栅格舵和着陆腿，还得预留大量燃料用于返回地球。这些都是“死重”，占用了宝贵的运力。如果“加油船”不用回来了呢？那它就可以扔掉所有返回装备，轻装上阵，一次性运送比以前多得多的燃料。有人估算，这样也许能把加油次数减少一半。这听起来不错，但有一个致命问题：这等于是否定了SpaceX的立身之本。马斯克和SpaceX的全部信仰都押注在“可重复使用”上。他们坚信，未来就是每月发射几十上百次星舰，让发射变得像坐飞机一样。他们认为外界根本没理解“可重复使用”的革命性。现在你让他们为了图省事，倒退回“一次性”的老路上去？这在技术上可行，但在哲学上，SpaceX恐怕第一个不同意。～～～～方案二：甩开NASA，在月球轨道加油第二个方案，更“野”。简单说，就是——SpaceX自己干，不带NASA的‘猎户座’飞船玩了。在这个设想里，宇航员将乘坐SpaceX自己的“龙飞船”升空，在近地轨道与一艘已经加满油的“月球版星舰”对接，然后换乘星舰飞向月球。这听起来还好，但魔鬼藏在回程的细节里。这个方案要求SpaceX提前在月球轨道（月球家门口）也部署一个“太空加油站”。当宇航员完成任务，驾驶星舰从月球表面起飞后，他们不能直接回家，而是要先飞到那个月球加油站那里，“咔嚓”对接上，给自己加满油，才能踏上回家的路。这个方案确实“简化”了，因为它不再需要配合NASA那艘在特殊轨道上运行的“猎户座”飞船，也没有要求加满燃料的星舰必须在月球附近逗留100天。如此一来，每个“太空加油站”可能只需要3-5次太空加油就足够了。但它触碰了NASA的“红线”：带着宇航员，在月球轨道上进行燃料加注。这对NASA的安全工程师来说，简直是天方夜谭。几年前，SpaceX只是想在地面上，让宇航员先进入“龙飞船”，然后再给底下的“猎鹰9号”火箭加注燃料。当时，NASA的安全部门一听，头发都竖起来了，觉得这太危险，万一加燃料时爆炸了呢？双方为此争执了很久。在地面上加油都这么紧张，现在你敢提议，让宇航员飘在离地球38万公里的月球轨道上，进行史无前例的“太空加油”？这在安全审查上，几乎是不可能通过的。～～～～真正的困局这就是美国的登月计划面临的奇妙困局。两个“简化”方案： 第一个，是以“浪费”为代价，这违背了SpaceX的商业哲学。 第二个，是以“激进”为代价，这触碰了NASA的安全底线。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。这是两种工程哲学的碰撞。所以最有可能的结果是，目前的复杂方案会继续保持下去。12到20次在轨加油，月球轨道的漫长等待，猎户座和星舰的精确会合——每一个环节都充满挑战，但至少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挑战。有时候，妥协的方案就是最不让人满意、但唯一可行的方案。而这，恰恰是大型工程项目的常态。～～～～～～图为星舰登月舱登陆月球的渲染图，图源：SpaceX信源：Eric Berger 发在 ArsTechnica 的相关报道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