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个朋友因为没有妈妈，有一次和她婆婆吵架时，她婆婆对她说：“你就是个没妈养、没人教的东西。”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，直戳我朋友的心窝。她后来跟我说，当时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所有反驳的话都堵在喉咙里，只剩眼泪往下掉。那天吵架本是小事——她婆婆嫌她给孩子冲奶粉水温太高，两人拌了两句嘴，谁也没想到婆婆会突然扯到她没妈的事上。 她跟我说的时候，眼睛还是红的，手里攥着水杯，指节都发白。“我当时就抱着孩子往卧室走，一步都不想多待。”她声音发颤，“孩子才一岁多，被我抱得太紧，‘哇’地哭了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手劲太大，赶紧松了松，可眼泪掉得更凶了，滴在孩子衣服上，他还伸手给我擦脸，咿咿呀呀地叫‘妈妈’。” 那天她就在卧室待了一下午，没吃饭，也没出去。婆婆在客厅骂了会儿，见她没动静，大概也觉得没劲，后来就回自己屋了。她老公晚上七点多才下班，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，卧室门反锁着，他妈坐在沙发上沉着脸。他敲了半天门，她才开，一开门就看见她抱着孩子坐在床边，眼睛肿得像桃子。 “他问我咋了，我张了张嘴，那句‘你妈说我没妈养’怎么也说不出口，就抱着他胳膊哭，哭得喘不上气。”她吸了吸鼻子，“他后来还是从他妈那儿问出来的，气得脸都青了，直接去找他妈理论。我听见他妈在客厅喊‘我说错了吗？冲个奶粉都不会，不是没妈教是什么？’然后是他跟他妈吵架的声音，具体吵啥我没听清，光顾着哄孩子了。” 那天晚上她老公回来跟她道歉，说他妈年纪大了嘴碎，让她别往心里去。她没说话，就看着天花板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“我跟他说，别的事我都能忍，我婆婆嫌我做饭咸了淡了，嫌我给孩子穿多了少了，我都没跟她争过，可‘没妈养’这三个字，我忍不了。”她跟我说这话时，眼神里头有我没见过的冷，“我从小跟我爸长大，我爸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，把我供到大学毕业，我怎么就没人教了？” 后来她好几天没跟婆婆说话，婆婆倒是主动找过她两次，一次是问孩子辅食怎么做，一次是拎了袋苹果放厨房，都没提吵架的事。她老公私下跟她说，他妈其实后悔了，就是拉不下脸道歉。她听了没吭声，该给孩子做辅食做辅食，该洗苹果洗苹果，就是没再像以前那样，婆婆一来就赶紧端茶倒水，陪笑脸说话。 “我现在想通了，”前几天我们见面，她抱着刚会走路的孩子，孩子正抓着她的衣角摇摇晃晃地走，“我没妈，但我得给我孩子做个有骨气的妈。别人怎么说我管不了，但我不能让我孩子觉得，他妈妈是可以随便被欺负的。以后婆婆要是再那么说，我就抱着孩子回我爸那儿住，反正我爸家永远有我的位置。” 她说话的时候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，落在孩子毛茸茸的头顶上，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，嘴角轻轻扬了一下。我知道，那道被淬了冰的刀划开的口子，可能还没完全好，但她已经学会了给自己上药，也学会了怎么护着怀里的小宝贝，不让那把刀再伤到他们。
